消失的算力!
文:贝乐斯
危机与正常波动最大的区别在于,危机是所有人同时犯错,而波动则是一部分人犯错,一部分人正确,相互抵消,有起有伏,正常波动。从算力的角度看,危机是系统算力的消失,算力急剧下降。
面对不确定的未来,所有人都要运用自己的算力,做出决策,八仙过海,各显其能。虽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正确,但也不会所有人都犯错。系统通过群体试错,获得极高的算力,不断前行。但是,当系统的一致性和协同性急剧增高时,所有人的决策都趋于一致,铁锁链船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这时候,系统看似协调一致,齐心合力,实则失去了多样性,集体算力下降。
中国房地产就是这样的集体算力降维。过去二十年,凡是买房的中国人,资产的账面增速都超过了巴菲特,十亿中国人轻松超过股神的财富积累。这就是看上去所有人都正确的情况,而且是数以亿计的人同时做出看似“正确”的决策,怎么做都是对的。造成这种异常状态的原因,在于政府这个房地产土地市场最大的庄家,集中力量办大事,竭尽全力,各种政策,宽松货币,基于房地产土地,推动信用增长。中国房地产与信用大周期相互成就,形成了反身性正反馈循环。这个大趋势的力量极为强大,任何妄图逆势的人都会被消灭。最后,全民加杠杆买房,全体房地产企业都加了极高的杠杆,清华北大,不如胆大。
但是,硬币不会只有一面,所有人都正确的反面,就是所有人都犯错。现在的危机,所有人都犯错,坠入深渊,实际上是为前面的房地产泡沫,过度透支买单。集中力量办大事,集中的不仅是力量,还有所有人独特的算力,降低了思维的多样性,把中国人的算力,集中降维,算力单一,集中决策。但是,这种算力降维的恶果,只有在大周期逆转的时候,才会显现出来。房价上涨的时候,人人都是投资大师,鄙视巴菲特,只有房价逆转,房地产企业破产倒闭的时候,之前的荒谬,才彻底暴露。危机只不过是揭穿了所有人的错误,而大错早已经铸成。面对危机,由于社会整体算力的消失,应对危机也很难成功,反而可能造成二次伤害。赤壁之战,如果曹操不铁锁链船,每艘船可以独立决策,遇到大火,可以逃走,那么不可能火烧赤壁,烧毁所有战船。曹操之前的巨大“成功”,铁锁链船,船与船之间,如履平地,实际上为危机埋下了种子,一旦危机到来,所有人都不可能逃脱,因为早就被铁链锁在了一起。
消失的算力,消失的是个体的算力多样性,降低的是整体的算力水平,算力降维,必有危机。
动了老本!
A 股暴涨,同时伴以人民币汇率大涨,这说明有外汇资金流入。这很可能是之前分析过的,动用外储,N 次换汇,买入 A 股,推高股市,推高汇率。这回是真的动了老本了!
从房地产危机到金融危机!
房价崩盘,并不一定马上导致银行危机。如果看统计局公布的 70 城房价指数,新建住宅价格只从 2021 年 8 月的最高点下跌了 4%左右,似乎波澜不惊,只是回到了 2020 年 7 月的水平。但是,这个数据明显已经失真,否则也不会出现大量房企违约潮。
统计局公布的 70 城房价指数很可能失真了,根本不能反映实际的房价走势。即使是用这个深度美颜后的数据,也会发现完美的凹性指数下跌,逐渐加速,趋势很清楚。
房价崩盘,银行并不会立刻出问题,只不过是核心抵押物价格下跌,坏账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认定。在判定坏账上,银行自主的空间很大,很可能以拖待变。银行的商业模式,是“不怕坏账怕挤兑”,挤兑危机,流动性的问题,央行短期总能通过降准,逆回购,再贷款顶上。从房地产危机到银行危机,最终导致金融危机,还需要传导链条,并且出现阻断中国央行无限制救助银行流动性的机制。说白了,要出现挤兑中国人民银行的情况发生。对比美国的次贷危机,由于存在广泛的房地产衍生金融产品,美国房价崩盘,坏账爆发,直接传染到了整个金融系统,并被杠杆放大,最终爆发危机。中国并无复杂的金融衍生产品,并无美国式的“次贷”,即个人住房按揭的次级贷款。但是实际上,中国商业银行系统的整个贷款组合,都是“次贷”,因为整个体系紧密结合,铁锁链船,一损俱损。房地产危机,会导致大范围的债务违约,从上下游到居民,从企业到政府,无一幸免。但是,即使坏账爆发,也要通过流动性危机,导致银行危机。单纯的坏账,资不抵债,并不影响银行的运营。这个可以参考 1990 年代末期到 2000 年代初期,整个中国银行系统都已经从会计角度破产,资不抵债,权益为负值,但是仍然正常运转。
银行“不怕坏账怕挤兑”,而央行总可以无中生有,创造流动性,防止商业银行挤兑,把问题往后拖延。实在不行了,还可以让国有大行兼并中小银行,输血救助,掩盖问题。所以,中国金融危机的命门不在房地产或者商业银行,而是在央行。只有央行被挤兑,无法创造无限的流动性,被捆住了手脚,无力救助,商业银行的危机才会全面爆发。
如何挤兑中国央行?答案很简单:资本外流!目前中国央行防止资本外流挤兑的方式是,通过外管局海外马甲,层层嵌套,N 次换汇,利用金融炼金术,让资本外流不减少基础货币,隔绝了资本外流对央行的挤兑。所以,这就是为什么从2017 年开始,中国外储和外汇占款都是一条直线,毫无变化。但是,一旦资本外流非常严重,外管局的马甲迟早暴露,N 次换汇只能从账面上做出一派祥和的直线,但真实美元流动性会迅速枯竭,净外储也会变负。当资本外流严重到一定程度,中国央行很可能不得不让人民币贬值,释放压力。但是,人民币贬值也会加剧资本外流,从而形成反身性正反馈,形成“汇率贬值-资本外流”死亡螺旋。因此,人民币汇率是判断资本外流和央行压力的最重要指标,具有极大的信号效应。一旦汇率跳贬,要么是中国央行实在撑不住了,对汇率失去了控制;要么是国内危机过于严重,必须跳贬释放压力,央行才能宽松救助。人民币跳贬是危机压力积累到总爆发的标志。
但是,一旦汇率贬值,资本外流严重,央行就被束住了手脚,不能无限宽松,救助银行系统,因为大幅度的宽松,直接会影响汇率,同时也再次证明了危机的严重程度,反而会恶化资本外流。但是,如果不能提供无限的流动性,制止对商业银行的挤兑,金融危机必然爆发,反过来也会加剧资本外流。到了这个地步,央行怎么做都是错,哪条路都通向危机,金融危机就势不可挡的爆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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