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老蛮
8月份出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数据转折点:月度财政公共预算收入出现了显著下降。关于这一点,由于它必定将会给中国经济带来痛入骨髓的冲击,所以我很有必要专门予以说明。
首先来看数据,今年1-2月份因为全民新冠渡劫,叠加春节因素,大部分行业乃至是政府都处于停业半停业状态,所以,这两个月的财政收入合起来较2022年同期有561亿的下滑。此后中国经济有了一波短暂的复苏,同时,去年缓缴的增值税在今年进行补缴,又拉高了税收收入,因此在接下来的3-4月中国在财政上的数据极为亮眼,每个月都在大幅增收,尤其是4月份的财政增收规模达到了惊人的8574亿。相信这个时候的中国政府一定是踌躇满志,觉得整个世界尽在掌握,没有困难不可克服,可惜5月份之后伴随着中国经济的扑街,即便是有着增值税补缴的因素,但是其它各项税收基本上都陷入了大幅萎缩的状态,这就造成了月度财政收入迅速丧失增长性,5月份的增量下降到4千亿,6月份1千亿,7月份300多亿,到了8月份,财政收入终于扑街了。8月份当月较去年8月份的收入减少了600亿。
现在检查一下分项数据,除了增值税之外,绝大部分科目都处于剧烈的萎缩之中。1-8月份,非税收入下降3.6%。非税收入主要是罚没收入,也就是说现在经济萧条到连罚款都罚不到了,消费税下降9%,这里体现的是真实的消费情况,老百姓确确实实没有了消费,当然承担的消费税就减少了,企业所得税减少7.6%,这意味着企业普遍挣不到利润了,个人所得税下降0.1%,幅度不大但这是在个人所得税征收方式调整之后的首次下降,具有历史意义。
个税现在实施个人全面申报制度,隐瞒收入的可能性已经极低了,个税下降意味着老百姓的收入也出现了刚性下降,这是中国加入世贸之后老百姓第一次出现了收入下降的情况。进口货物增值税和消费税、关税以及出口退税同时下降,三组数据相互印证,是出口无力的表现。
印花税下降8.9%,其中证券交易印花税下降29%,是金融活动热度下降的最佳表现。资源税下降14%,说明大宗商品价格已经有了清晰的下降,经济在走向萧条。城镇土地使用税、土地增值税和耕地占用税的同时下降是房地产市场下行的表现。环境保护税下降2.2%,是生活经营活动萎缩、废物排放减少的表现。
从这样的趋势上来看,公共预算收入主要是税收收入的刚性减少将会长期维持,短期内根本不会逆转。而财政收入的另一个主要来源—卖地收入,同样也处于剧烈的萎缩之中,2022年,卖地收入减少了23.3%。今年1-8月份,又减少了19.6%。
从房地产市场冰凉的现实来看,卖地收入的减少将会长期持续下去。税收收入与卖地收入同时减少,对财政收入来说,这种巨大的负面影响是不可能克服的。
从8月份往后,中国的财政收入就必然进入长期的萎缩轨道,各位必须对此建立清晰的认知:财政收入萎缩给中国经济带来的冲击,一定会超越其它所有行业的萎缩。中国政府在本质上就是一个企业,并且是只能盈利不许亏损的企业,现在政府这个企业的现金流入开始萎缩,但是政府的支出从来都是刚性的,养老、养公务人员、修桥补路、维护农林水利等等等等只能多花,绝对不能少一分钱。同时,政府还需要更多的钱搞基础设施建设来推动经济发展,因此,中国政府从来都是赤字财政。
2020年—2022年的这三年财政赤字合计就达到了23.6万亿,此前十年合计只有19.5万亿,今年1-8月的财政赤字规模4.3万亿,预计全年下来必然超过7万亿。为了弥补赤字,中国政府一直以来都处于疯狂举债模式,现在仅国债和地方债券的余额合计就超过了65万亿,再算上城投债和事业单位的经营性债务,总债务规模必然超过100万亿。在接下来,中国政府终于要面对财政收入刚性下降的局面,也就是说,政府的现金流入大幅萎缩,很可能要断现金流。
那么,政府要怎么办呢?接下来政府只有两个选择:
第一个,政府放任自己的现金流断裂,放任地方债务暴雷,地方财政事实破产,地方公务员连工资都发不出,无力维持正常的行政秩序乃至连警察部门都无法再正常办公,整个社会秩序大乱。
第二个,则是无锚印钞,凭空印钱,吹起疯狂的通胀。对这第二个选择中国人其实非常熟悉,无非就是重走金圆券的老路罢了。而一旦走上这条路,事实上就是为了财政的苟延残喘而洗劫全中国人民的财富,最终,依然是经济坍塌民不聊生,在财政收入必将长期萎缩的背景下,中国政府所面临的只有这两种选择。
当然,如果一定要给出第三种选择,那就是大家非常恐惧的那一种:战争。主动发起战争并且一定要是全面的战争,战争消耗大到足以让整个国家的经济机器全力运转的那种战争,至于中国政府到底选哪一种,我们可以拭目以待,相信也不需要再等多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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